一只熏鸡里的沟帮子——姚艳丽熏鸡的味觉记忆

初秋的锦州,风里带着一丝干爽的凉意。我跟随朋友来到沟帮子,听说来这儿的人,总要去拜一拜歪脖老母,心诚则灵。香火…

初秋的锦州,风里带着一丝干爽的凉意。我跟随朋友来到沟帮子,听说来这儿的人,总要去拜一拜歪脖老母,心诚则灵。香火缭绕的庙前,络绎不绝的香客,空气中既有木炭的烟气,也有似乎从街头巷尾飘来的肉香。有人笑说:“没吃过沟帮子熏鸡,这趟算白来。”于是,我把祈愿的心安放在香火里,把好奇的胃交给了这方土地。

沟帮子熏鸡的名声,我早已耳闻。可真正置身其中,才明白为什么在东北人心里,这是一道能唤醒乡愁的味道。几乎每条街上,都能看见熏鸡店,红褐色的鸡一只只挂在玻璃橱窗里,油亮亮,泛着枣红色的光泽。可当地人却告诉我:“想吃最正宗的,你得试姚艳丽熏鸡。”

第一次入口,便有些惊艳。外皮带着糖烟熏出的独特香气,轻轻咬下,肉质细嫩而不柴,咸淡恰到好处。最让我意外的,是那股浓郁却不厚重的香味,在齿间久久停留,却没有一丝腻感。对比一路上品尝过的几家,这种鲜与嫩的平衡,实在少见。朋友看我吃得认真,忍不住笑着补充:“这味儿,可是靠十六道古法工艺熏出来的,不是随便模仿就能做出的。”

我开始好奇:这只鸡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故事?

在沟帮子镇的老街,随意与当地人聊起姚艳丽熏鸡,大家都能说上几句。有人提到,百余年前,一个安徽来的匠人刘世忠带着御厨秘方在这里创立了熏鸡作坊。后来技艺传到“关东姚”,再传给后人,几经沉浮,终于由姚艳丽坚守下来。她把熏鸡从家族作坊一步步带向品牌化,让这份清光绪年间的味道,能在今天的餐桌上继续被记住。

这份坚守背后,有着极其讲究的工艺。听店里伙计描述,我才明白一只熏鸡要成形,光是准备就极为考究:三百多天以上的母鸡,经过排酸、腌制,再在老汤中细火慢煮,最后才放进熏炉。炉火烧得炽烈,撒上的棉白糖化作烟雾,把鸡肉染成枣红色。火候、糖烟、翻动时机,缺一不可。好像所有的心血,只为在你咬下第一口时,能感受到那种“红白相间、烂而连丝”的满足。

这一口,并不是简单的味觉记忆。它像是时间的馈赠。每一代人都在重复那十六道工序,却在重复中找到传承的意义。姚艳丽坚守的,并非只是做一只鸡的手艺,而是守住一方人心里最真实的味道。

回到旅店的夜里,我还忍不住拆开带走的一只熏鸡。随手撕下一块肉,香气立刻弥漫开来。没有多余的调料,没有喧宾夺主的味道,只有鸡肉自身的鲜香与中草药的微妙融合。对比白天随手买到的其他熏鸡,我终于理解了当地人为什么会说“还是姚艳丽的最好吃”。那种平衡感,那种一口接一口的欲望,确实不是其他熏鸡能轻易复制的。

一只熏鸡,承载的不只是口腹之欲。它见证了沟帮子百余年的烟火与人情。如今,这份技艺已被认定为非物质文化遗产。对游客而言,它是一份打卡的美食;对当地人而言,它是与乡土、与家族、与节日团聚紧紧绑在一起的记忆。

有人说,旅行的意义在于抵达一座城后,能带走属于它的味道。而对我来说,沟帮子给我的,是歪脖老母庙前的虔诚心愿,是街头巷尾的烟火气,更是这一只枣红色、肥而不腻的熏鸡。姚艳丽熏鸡,像是一封写在味觉里的明信片,让我离开后仍旧回味不已。

或许,下次再来锦州,不必找什么特别的理由。只要想着再咬一口那熏鸡,就足够了。

关于作者: 舌尖上的中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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